民國50年代後期,先父在空軍防空砲兵司令部擔任政三科監察官。有時我母親回花蓮娘家,沒人照顧我,我父親就拎我到司令部上班,整個司令部就成為我的臨時托兒所。
我記得司令部位在南機場,這是我小時候的疑問之一,哪裡有機場? 後來才曉得日本人把練兵場蓋成南機場,與北邊的松山機場遙相對應。
我一直以為防砲司令部搬到桃園之後,原地成為青年公園的西半部,東半部則是原來的高爾夫球場,後來看到台北市歷史圖資展示系統,才曉得不是這樣,防砲司令部這塊地變成民宅,約略是在青年路以西,萬大路423巷以北,萬青街以東,青年路68巷以南。
我的臉書朋友陳皇志先生看到我在臉書社團的發文,回應說他父親當時就在防砲司令部服役,跟我父親有業務往來,他記得我父親有一天甚至要他搭一架小飛機送急件到金門。我找到民國47年的空拍圖,請他父親回憶當時司令部房舍的配屬,讓我兒時的回憶又鮮明了起來。
防砲司令部的房舍大都是一層樓的磚瓦房子,父親服務的政三科位在大門進來後第一排房舍的最右邊,旁邊草地上還挖有壕溝。政三科科長姓張,好像叫張文甲,他有一個女兒跟我年齡相近,是個成績都是第一名的好學生。科內還有一位瘦瘦的同事,我有一次轉著他的保險櫃的旋鈕玩,讓他無法打開,讓他氣的跳腳。除了保險櫃外,老式大算盤也是我的玩具,當年哪玩得起火柴盒小汽車,就把算盤翻過來當車玩,滑起來還嘩嘩作響,甚是好玩。
司令部的餐廳位在營區右側的後方,父親由於帶著我,不方便在大廳吃飯,就帶著我到伙房和伙夫們一起吃。當時部隊吃的米跟外面吃的蓬萊米不一樣,比較乾爽,粒粒分明,不像蓬萊米黏呼呼的,我回家跟母親說軍隊的飯好好吃喔,母親覺得我很奇怪,別人都不喜歡吃軍隊的米,反而我吃的很高興。可惜我後來近視太深,考不成軍校,不然就可以一輩子吃軍隊飯了。
防砲司令部後方是克難街,記得有個後門。後門附近有一家麵店,直接在牆上開了個窗口,司令部的官兵如果要買麵吃,直接就從窗口買,不必出營門。
後門進來有幾排鋁皮半圓柱形營房,就是電影中二戰美軍使用的那種樣式,其中有一間是彈子房。這些鋁皮營房在47年的空照圖中還沒出現。
在司令部中央的草坪有槌球的場地,記得父親在下午還和同事們打球,打完後可以到東側的浴室淋浴,然後再搭交通車下班,生活真是愜意。
防砲司令部畢竟不是我的專屬托兒所,所以我也不能在裡面任意亂跑。記得有一次下大雨,父親帶著我要從大門口進來左側的營房走回右側的營房,為了怕被衛兵看到吧,父親要我躲在他的藍色大雨衣內,兩人就這樣走了過去。
父親的上司外號叫榔頭,是個上校,我猜大慨是政戰部主任,他的辦公室和政三科同一排,但是位在比較中央的位置。好像父親叫我不要給他看到,但是我有一次從他辦公室門口經過,和他四目相對,嚇的我趕快跑掉。後來陳皇志跟我說,政戰主任叫郎豐津,就是他父親的上司,郎主任的公子就是在大陸相當知名的經濟學家郎咸平,我才讀過他寫的<<郎咸平說中國即將面臨的14場經濟戰爭>>,沒想到他父親竟然就是我父母口中常提到的榔頭。
上了小學就沒再去防砲司令部,後來父親在62年退伍,63年就因為醫療疏失而過世,當初在防砲司令部的父子相處時光就成為我相當珍貴的回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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